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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30日,對於許多雅虎相冊用戶來說,是一個『黑色星期五』。運行多年的雅虎空間及相冊服務在那天停止,有人因此丟失了大學4年的所有照片,有人更是痛失了孩子出生以來的全部照片。
盡管雅虎公司在9月25日已經發布了相冊即將停用的公告,但眾多雅虎相冊用戶直到無法登錄相冊纔得知這一消息。然而為時已晚:雅虎表示,『現服務器已經進行清空,相關內容已無法找回』。
『這個損失是金錢無法衡量的,強烈要求雅虎公司通過其他途徑幫我把相片找回來,如果不能找回,雅虎公司應對我的損失做出賠償。』眾多用戶在投訴中提出賠償要求。
刪照片到底要不要郵件通知用戶
『因為很多人把我們的相冊當移動硬盤,放容量好幾個GB(千兆字節,電腦的一種存儲單位——編者注)的照片。這對我們整個服務器的運營來說,壓力特別大。』雅虎公關總監王彤接受中國青年報記者采訪時表示。
『我們最後這個月裡都沒上雅虎的網站,誰能想到它會去刪照片?』用戶陳平(化名)語氣激烈,『像「停止服務」這樣重要的事,至少應該發個郵件通知我或者盡早通知,不要在臨近關閉前幾天纔發出公告。』
這份遭用戶抱怨的公告發布在雅虎網站的『幫助中心』。公告宣布,『因運營策略的調整』,雅虎空間將於2009年10月30日正式停止服務,不再留存用戶的任何個人資料和相關內容,並提醒用戶備份相冊、博客等所有資料。
據了解,眾多用戶通常直接登錄雅虎相冊或郵箱,很少去注意幫助中心的公告。
對眾多用戶『雅虎公司為什麼不用郵件通知』的質疑,王彤說:『用戶注冊的時候不一定提供了郵箱,也不留電話,有些人一兩個月、甚至一年纔上一次,這種情況下我們沒法保證通知到每一個人。』
『不可能!』陳平反駁說,『注冊雅虎相冊的時候,必須先有雅虎郵箱。先有郵箱,再有相冊的,這些是捆綁在一起的。』
對此,王彤解釋說:『因為用戶注冊時有雅虎ID,一個ID可能有yahoo.com、 yahoo.cn和yahoo.com .cn三個郵箱,並不能判斷清楚用戶用的是哪一個。而且登錄相冊只需用ID,有的人並沒有激活雅虎郵箱,所以並不一定都能通知到,所以是沒有發過郵件。』
『我也注冊過其他網站,他們會提示讓我進入一個地方保存照片,長達半年之久。雅虎這麼大的公司卻一下子把圖片刪完,讓人無法理解。』用戶金先生說。
關閉免費相冊,究竟算不算侵權
『雅虎談不上是侵權。』北京律師王成偉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
『因為雅虎和用戶之間是一個無償合同,有通知義務,但通知形式沒有規定。如何算有效通知,是否應該通知到個人,這都是有爭議的問題。如果你是網站的用戶,那麼發在網站上的通知能算是無效通知嗎?』王成偉律師說。
王成偉律師指出,因為是無償服務,所以『要說侵權很勉強』。
我國《合同法》第374條規定:『保管期間,因保管人保管不善造成保管物毀損、滅失的,保管人應當承擔損害贈償責任,但保管是無償的,保管人證明自己沒有重大過失的,不承擔損害賠償責任。』
用戶認為,使用雅虎相冊這項服務時,網站並沒有給出任何關於使用期限的聲明,他們覺得『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王彤對中國青年報記者提供了雅虎網站公布的《服務條款》。在這份條款中,雅虎與用戶約定:『中國雅虎有權於任何時間暫時或永久修改或終止本服務(或其任何部分),而無論其通知與否。您同意對於本服務所作的任何修改、暫停或終止,中國雅虎對您和任何第三人均無需承擔任何責任。』
雅虎《服務條款》第17條『終止服務』約定:『無需進行事先通知即可中斷或終止,您承認並同意,中國雅虎可立即關閉或刪除您的賬號及您賬號中所有相關信息及文件,及/或禁止繼續使用前述文件或本服務。此外,您同意若本服務之使用被中斷或終止或您的賬號及相關信息和文件被關閉或刪除,中國雅虎對您或任何第三人均不承擔任何責任。』
『用戶注冊時都是同意這些條款的。』王彤說。
陳平打電話諮詢當地消費者權益保護協會,工作人員告訴他:『只有你付錢給雅虎纔算消費糾紛,消協纔可以介入解決。』
陳平問:『難道我們只能自認倒霉嗎?』
這種不平等的合同是否有效
『這樣的問題,從傳統合同法上來看可能是合理的,雅虎可能沒有侵權和違約,但從消費者權益來看是有問題的。』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證據學研究所副所長劉品新對中國青年報記者說。
『用戶在網上是有貢獻的,通過這個行為實際上已經給雅虎做了很多的廣告,提昇了它的人氣和網絡市場。但是消費者原則什麼時候在網絡合同中確立,不好說。』
劉品新指出,目前網絡合同是參照合同法的基本原則,但是從理論上來講兩者有明顯不同。『因為如果沒有網絡,根本不可能形成這麼明顯的優劣勢,不可能形成這麼廣泛的合同關系,合同解散也不會產生這麼大的效果。』
劉品新認為,網上合同是否構成無效合同必須審查。『格式條款往往涉及很強大的提供商和很弱小的消費者。問題在於像這種不平等的合同是有效無效。』
『網上的點擊合同都存在這個問題,比如裝軟件都有個聲明,但實際上消費者一般不看。這種聲明和傳統的當事人聲明是否產生一樣的效力,是值得討論的問題。』劉品新說。
劉品新介紹,在歐洲諸多國家已有立法,在網絡合同上確立了有利於消費者的原則。『不管傳統法律如何規定,網絡合同如果涉及到損害消費者權益等,那肯定是無效的,不是你想什麼時候關就什麼時候關,需要一個合理的期限。』
而國內在這方面,目前並無規定。
劉品新認為用戶可以提起訴訟:『法院需做出判斷,這就會形成判例和一些規則。』
劉品新認為,用戶也可從《物權法》出發維權:『比如說對這些照片我有物權、肖像權、隱私權,雖然根據合同你可以這麼去做,但是沒有給合理的期限等,造成我的權利損害。』
目前一些用戶成立了『聲討雅虎』、『抗議雅虎相冊取消原圖』的網絡群組。
『我們當初用雅虎相冊就是因為信任雅虎,但經過這次的事,以後我哪還敢再信?』陳平搖著頭,無奈地說。